云杪

「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

填坑得几百年后了一点片段发了算了

最后一个上元节,停靠在岸的一叶扁舟上,息衍默看万家灯火。

岸上简易草棚茶寮酒肆,行人停步看灯品酒。或赞月色清朗,或笑花色明媚,或叹生活辛劳,或感世事无常。还有人低声细语,说渐远动荡,说华美盛世。

入耳名号,熟谙在心者却也寥寥,更多的早已埋骨荒野。命好的尚能马革裹尸还、入土为安;稍次则卷着他燮军的旗帜焚尽在烈火冲天,烧成滚滚浓烟归向山头;至于死无全尸、与那胤朝军士不分你我相枕长眠的,更是司空见惯。

这盛世也不过如此了。

在他眼中走上帝位的那人付出的代价皆源自荒墟二神的精心安排或随意为之,使年轻人猝不及防的、于他而言不惊波澜,尽在情理之中。措手不及是怎么个滋味,他大抵忘了个精光了。

年少时也曾满怀痴心妄想,一半付诸生前酒,一半成就身后名。到如今与他有关的所有故事都已谢幕,有些落在说书先生惊堂木下,有些呈在御史言官纸墨笔砚。但总之都是故事,他已抽身其中,伴身惟名姓耳。

他觉得有些困倦,于是眯起了眸子,身后靠着结实的木板。岸上一阵热闹,他侧首望去。

这是新的时代,新的年轻人们结伴而行,喝酒上了脸,相互依傍,所幸还不至于东歪西倒步履蹒跚。酒气阻断在水边杨柳枝叶,息衍在船边敲了敲烟杆,一时难以收回视线。那是英姿勃发的少年,或还不曾直面鲜血和死亡,好结客,好登临,好伤春悲秋,似曾相识又相隔甚远。息衍终于转回脸去看湖面,圆月西行路迢迢,他听见该是哪一个少年人不但上了脸还上了头,扯着大嗓门,趁醉丢脸不知羞。他将语调拖得悠长,抑扬顿挫。

“古来圣贤——皆寂寞!嗝。”

这响亮的酒嗝让息衍险些笑出了声。他再望去,少年的同伴已七手八脚将他嘴捂得严严实实,将人拖向街尾去了。

街上行人已少。息衍悠然起身,随意一掸长袍,跨过尺宽水面,踏上青石地面。他不曾迟疑分毫,自向街道另一头行去,眼中无一物,眼中是人间。他亦将语调拖得悠长,抑扬顿挫。

“古来圣贤——皆寂寞!

“唯有饮者留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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